年年过年年年年

我们那里有句俗语“三生四岁,花里胡哨记事”,意思是人在三岁之前,还记不住什么事。所以,如果说一个人从来不喜欢过年,或者从来都喜欢过年,显然不够严谨,因为三岁之前怎么过的年,他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无从判断喜欢不喜欢。就拿我的女儿来说,去年春节,她才出生几个月,过年这事对她来说应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了,今年春节,她应该会知道是在“过年”了,但是“过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估计她还不是太理解,要到下个春节才能搞明白。搞明白之后估计一转眼也就忘了。如果多年之后,她问我她小的时候喜欢不喜欢过年,我也无法从一个见证人的身份给予回答,因为我也看不出来她有没有意识到是在过年,从而无法判断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和感受。这么来看,我们也无法向小时候身边的成年人求证自己小时候是否喜欢过年。

确切地说,人对过年的感受,是从有了一定的认知能力开始的。一旦有了认知能力,即使还没拥有长期的记忆能力,旁观者也可以以见证人的身份记录下来他对过年的感受。虽然记录下来的内容也不过是管中窥豹,但是多少会记录下来那么一点儿。所以,如果有兴趣,您大可以向家人求证一下自己小时候是否喜欢过年。我想大人十之八九会说“小孩儿哪有不喜欢过年的,老人才不喜欢过年”之类的话。如果你是一个喜欢过年的人,那么你会认为这句话说的是实情,如果你不是一个喜欢过年的人,就会发现这句话不怎么可靠。因为不喜欢过年的人,大多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对过年这档子事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只需要稍微回忆一下,那一幕幕令人不快的场景就会像散弹枪发射出来的子弹一样扑面而来,令你无法躲避。

那么,现在我们就根据自己模糊的印象和记忆来猜想一下,哪些人年过的比较愉快,哪些人年过的不愉快吧!

先从过年的习俗开始,过年的一大特点就是团聚,无论平时在哪里忙活的一家人,在过年这一天,大多都会回到家里,在父母看到子女回来的那一刻,我想作为父母,大多是开心的。这是年味的一部分。我敢打赌,除非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家里人平时肯定没有像过年这一天聚得那么齐。但是人多了,嘴就会杂,事也就会多。有部电影叫《过年》,就生动地记下了这一幕。同时,过年要吃点好的,穿点好的,贴春联,放鞭炮,还要给亲戚准备礼品,准备招待客人的饭菜,还得给晚辈准备压岁钱。一举一动都要花钱,这一笔一笔汇总起来,对经济拮据收入有限的家庭来说是一笔大开销,那些平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人难免会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愁上心头。

而且过年还有一个传统,就是清帐,年底自古以来都是要账还钱的高峰期。那些有外债的人,在过年这几天,难免会无法拒绝债主们的来访。能还的早还上了,剩下的都是还不上的,或者不想还的。见面难免要掰扯一番,搞得大家最后不欢而散。有的人干脆就躲出去了,但是大过年的饭店旅馆都关了门,去亲戚家也不是时候,我真不知道他们躲到哪里去了,难道躲到野地里去喝西北风了吗?即使出去打牌喝酒和狐朋狗友鬼混,夜里也是要回家的。债主们可不傻,知道你要躲,还不一早一晚的候着?所以欠债的人年底过得也不会太开心。

剩下的就是经济宽裕的了,他们大概是开心的,至少在过年这档子事儿,对他们的经济上没有什么压力,一出门看到别人不太开心的样子,甚至会又增加一层优越感,感觉更加开心了。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家里恰好有个老大不小还没结婚的儿女,或者有那么一两个不争气的。那就仿佛又被人捏到了短处一样,出门见人也不是特别有面子。或者儿子结了婚,儿媳和自己脾气不对付,春节过年那么多事,难免要一起操办操办,就会成为一个集中的矛盾爆发点。或者女儿结了婚,在婆家受了气,父母在家里过得称心如意,一想起女儿在婆家不知是怎么过的,也难免对珍馐佳肴也食之无味。而且节后女儿来走亲戚,又难免要互相问问情况,好事坏事都说说,说到伤心处,又要诉说安慰一番。如果情况严重的,气到心里去了,难免等人走了还会几天缓不过劲来。

再说一下哪些人年过的比较愉快吧!以我有限的见识,发现有这么几类人过年过得比较开心。

一种是全家脾气都温和的,什么事儿都不争不吵的,一辈子难得红几次脸。这类人过年的时候,也很难吵起来,有钱没钱,好过难过都不会说啥。这种人也往往是老实巴交的,不会得罪什么人,平时生活工作也都尽着力干,不会偷懒,彼此都不用多费心,也不用猜忌怀疑。他们过年有可能会真的其乐融融。但是,月满则亏,水盈则溢,顶点的下一步能否依然是顶点。很难。我就见过几个这样的家庭突然家破人亡的,还有本来其乐融融一家人,结果摊上个不着调的儿媳姑爷的,生活从风平浪静变成波澜起伏,与旁人无异了。

还有一种就是比较忙的,人际应酬多的,可能二十七八就高朋满座喝起来了,初二到十五亲戚朋友也是络绎不绝。压根儿抽不出时间闹什么矛盾。总不能当着人的面儿甩脸子吧?有啥事儿也得在心里憋着,这种也十有八九能过个太平年。至于年后太平不太平,那就不在讨论范畴了。

还有一种就是心胸开阔的,啥不愉快的事儿都不往心里去的,一天到晚只记着乐呵事儿的。更极端的是那些万事不操心的,混日子混过,不思进取的,过年的时候,你也可以看到他们乐呵呵的在大路上闲逛。至于那些官二代富二代千金公子姥爷阔太们是怎么过的,咱就不了解了。您有空儿翻翻历史书,看看古代的小说,自个儿了解了解吧!

不过呢,无论这几天愉快不愉快,建议您都别太当回事儿,更准确地说,别把过年这档子事儿看得太重了。您想想,不论怎样折腾,也就那么几天时间,怎么过都是会过去的。过什么年呐!您就当成寻常日子寻常过得了。这样保不准还能过个开心年呢!

 

2020年1月23日

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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